那日和他谈笑风声的北固女子,还能和玉成扯上联系?

啊没错,他忽然想起来,细作和他报过,玉成确实从北固带回一女子,成婚在即……那女子,还是旧皇侍女之女,叫什么来着……

“当真?”拿尔齐沉着脸问道。

“千真万确!”飞盈眼神坚定,目光灼灼。

身后那黑脸妇人着急怒骂模样,确实不像作假。

拿尔齐脸色晦明难辨,嘴上还是松了口:“巴雷,放下刀。既然是朋友,和我们一起回北固吧。”

“是!”飞盈高声答道,终是起身飞速上马。

军马有序挪动之际,龙青云恨恨道:“为了一己安危,你竟然卖了她!”

飞盈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:“为了更伟大的利益,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。”

“放屁吧,”龙青云压低了音量,“你明知拿尔齐有多荒唐!景荣完全不会武,若是落到了这人手上,该受怎样的折磨?”

“青云姨妈这是心疼自己徒弟了吗?”飞盈慢慢拍着马鞭,跟随着大军向前,她嗤笑一声,“你那位徒弟聪明着呢。连玉成都实打实地要娶她,就算委身汗王又如何,焉知她不能成为王妃?”

“你!”

身后有一她们同伴拉住了龙青云,轻声道:“别吵了!这里可能也有懂太启话的人,还是早点想着如何脱敌才好。”

他们本想落在最后,但草原人也不傻,拿尔齐虽远远跑在最前,但骑兵一拥而上,很快就将她们围在了中间,而弓箭手恰好就在她们正后方。

飞盈:“到了北固再说,这里根本逃不了。”

夜晚,拿尔齐侧卧在枕榻之上,沉沉闭着眼睛。

但他并没有睡着。景景……景荣……玉成……他心里不自觉默念着这几个名字。

怎么会这么巧?当初那个笑声轻灵的女子居然会是玉成妻子?

他这样的英雄,什么样的美人未曾见过。而那女子,不过是说话好听些罢了,天底下多得是,只不过因为恰好没让他见到模样,所以心越发有些痒痒罢了。

但是居然牵扯到玉成……那事情便完全不一样了。

难道一切都是玉成刻意为之吗,难道北固之行早就被人识破了身份?

拿尔齐忽得睁开了眼,那突如其来的剑客……他唯一的恩人,当真是他的恩人吗?

与此同时,相隔百里的阳城之内。

守军们虽大胜,但损伤惨重,死伤至少过半,军营里将士们虽得了赏赐的美酒与好肉,但兴奋过后,都很快沉默下来,静静养着伤。

军里的高层,同样气氛低迷。

玉成傍晚便到了阳城,第一句话便是告诉隋冬、李胜龙和所有的将领们,拿尔齐本人已经到了北固。

拿尔齐……这些人都并未对阵过拿尔齐本人,但这个响彻草原的名字,几乎如雷贯耳伴随了他们的军旅半生。

他们来不及重新归置军营,来不及安抚全城的父老百姓,甚至来不及清扫一片血污的战场,就迅速坐下来商议下一步如何举动。

玉成位于众人中心,脸色平静,但说出来的作战计划却是极为疯狂。

他仍是主张继续打,因为拿尔齐必定会抓住后援不足这个绝好时机,举大兵而攻。阳城极易攻破,一旦被围上必死无疑,只能比他们更快动作,先打一个出其不意。

姜恒今日一直都在后方苦等消息,未曾料到他们居然还会胜利,但是他以为这一切均是隋冬的功劳,与守在后方的玉成并无关系。

此时他也有些按耐不住,第一个开口说出反对,他强烈反对过于急功近利,人数差距实在过大,贸然攻击必定是死路一条,应当守住阳城等待援军到来。

“等不了了,”玉成摇摇头,“今日收到线报,南山关那座桥断了,如今要不修桥,要不绕山路远行,至少要晚上半个月。”

“什么?!”在场的众人,又是猛地一惊。

这甚至比拿尔齐亲至这个消息还更加可怕。

那座桥他们都知道,连接了两座崇山,是南北通向必经之路,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要地,在那座桥上史书上记载了无数盛大战役。太启朝一向极为重视这桥,年年修缮不断、日日派重兵看守。

这么重要的一座桥,怎么好端端的会断?

难不成,真是是圣上想让玉成死在这前线吗?

姜恒低着头,心中不免漫上这个念头。

这半屋子的将领们,至少有一大半均是同样想法。

但是李胜龙已经顾不上想着这些,他有几分坐立难安地隐在人后,他并不知道阿库尔想给守军下软骨散一事,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千机影看在眼里。

他心中只困惑着为何今日未战草原人就会一批批地倒下去,如果是玉成派人下了药,会不会让阿库尔误会昨日投降的他心意不诚?